雪划过皎白的面颊,挂在飞舞的发梢末端形如垂柳。眉间生出霜花,让灰白的眸子不再孤单。但身旁零落的八九具尸体,又让人有几分温暖。“在冰霜巨龙面前连愤怒都无法滋生吗?”,心里问询着自己。
巨大的龙翼早已收拢,玩味地等待着最后的蝼蚁死亡。龙爪轻敲冻原,闭眼酣睡。
惨淡笑着,听笑声隐没在风雪中。一手抵着大剑,捶胸向天“啊!”,巨大的声响。
吵醒了巨龙吧?但是有什麽用啊,内脏充斥着冰渣吗,要僵死了。
“真是惨呐。”,身后有声音传来,很熟悉。
“团长。”,无法转身,声音轻细到自己都听不清。
“闭嘴,别废话。”,将一块红色晶石塞入那人心口,走向巨龙。
寒冰一般的龙眸终于睁开,竖瞳对着百米外的人类。没有铠甲法杖大剑,只一身麻衣斗篷,赤足走来。但为何风雪都拂逆他而去,在自己这里凝滞。
五十米了。巨龙四足站立,展开了冰花般的双翼,扇动,抬起前肢,喷出一口寒霜。瞬息间,寒气散尽,留有一簇紫色冰柱精致的同紫水晶原石。满意地落下前肢,麻衣的人类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脚下。
一爪下压,人类后空翻躲过;再一爪,前进冲上先落空的爪背,不断向上飞速奔跑。龙首一扭,一口淡蓝色寒冰封住全身,连带着那人封在冰霜中。张开龙鳞,将寒冰抖落地下,龙爪捻起一块略大的冰晶,拈碎。
在一片烟花状的冰沙中,龙爪尖就要扣在一起。巨龙呼出的风雪卷过冰雾,显出一人,伸开双臂架在龙爪之间,裸露出上身。
龙爪就要扣在一起,双臂扭力错开,奔上冰霜巨龙前肢,冲上肩部。另一爪压下,双手撑住,爆起气血,推开。脚下飞快,快,再快,拖出一道残影,冲到了龙鼻之上,停下。
“伟岸的巨龙,看在神祗的份上,给我一面子如何?在下以瑟罗。”,一手拍在龙鼻上,青光炸现。
沉默了半晌,巨龙眨了双眼,默认了。
跳了下去,走向那人。
“团长,为什麽不用魔法?”。
“美丽的亚兰妮,你知道的。”。
“为了那莫名的承诺?连工会都不在乎,死了那麽多……”。
“活着就好。走吧。”摸着她银白的发丝,催促着。
刚抬脚,背后风起。那巨龙腾在半空舞起龙卷,使强风卷起压实的雪粒构成雪龙卷连接阴云。墨色行云蒸腾卷涌不住咆哮,龙盘收拢垂落到地面上,飘浮着。被龙卷拉扯绞死的天空,渐渐地,雷霆炸响,凿穿铅云击打地面。是闪电照亮乌云下狂乱风号皑皑雪山,以瑟罗背正对风雪,任凭雷霆在耳边炸响,冰矢击打脊背。
“真无耻。”以瑟罗将亚兰妮挡在身后,面向冰霜巨龙。
雷声混杂在风雪中,同龙吟一样不分明,不清晰。
“趴下。亚兰妮。”。
亚兰妮趴下,但眼中满是以瑟罗背后嵌入肌肉的铁片在闪电中寒光凌厉。声音哑然,也无法呼唤眼前那人。
倏然,风静雷止,一道幽紫火焰从对面飞来,像流星划过天际,落在以瑟罗面前。
“亘古永生的木神,眷属以瑟罗向您请愿,乞望垂怜。”单膝跪地,挥手。霜雪全无,一株株参天大树拔地而起冲破云霄。
幽紫火焰点燃了森林,熊熊燃烧。但森林不住生长,用火舌包裹住冰霜巨龙,绞杀成灰烬。
铅云同巨龙消散风中,同时,无尽的林木也消失不见,幻觉般都成泡影。
阳光撕开云层。留下一缕光芒垂在以瑟罗身前。
惨笑着走上前,跪下,在光辉中渐渐衰老。花白了头发,褶皱了皮肤。
回头看了眼昏睡的布兰妮,走向山谷。
枯木行走在纯净的水面,没有波纹,漫无目的的走着,穿过水雾,挠乱几片斑斓积叶,靠在岸边。
一老人半躺在河岸上,压平了芦苇,干枯的指面托着苇絮,放入空中。起身,弯腰捡起枯木,回到村庄。
村庄只有八幢老久的房屋,是用石混夯土垒起墙壁,塞干草填实,圆木成梁,木板搭的房顶敷一层烂泥,贴上草席构成的。
推门进入一间,取出一匕首,坐在门口雕刻起来。
“以瑟罗,还要雕吗?”一巫师拄杖从村子一头走向另一头。
“你不是还在走吗?”摆弄着匕首,专心雕刻。
漆黑的木杖顿了一下,没入土路中,留下一凹坑。巫师拔出杖,走远,背影萧瑟。
那凹坑又平复了,同以瑟罗以往雕刻的朽木总是留下木屑,又消失,又让朽木复原一样。
一切都在风声中回复了,静止着。
但是这次,枯木留下了痕迹,几个刀疤状的凹坑附在了树皮上。
抓着枯木站起,走向另其余的房子,一一拜访。
八个人来到以瑟罗的房屋,闭门,席地围坐一团。
把枯木扔在众人眼前,以瑟罗伸手放在其上,一剑士搭手在另一端。
“杰瑟顿大人,已经确认过了。”通过枯木交流着。
“请。”缩回手,抬手示意。
褐袍巫师、白袍贤者、紫袍法师伸手搭在其上,以瑟罗撤回手,同另五个人看着他们。
三位术士闭着眼,没有呼吸。黑暗的房间,另五个人瞪着那三人,沉下呼吸。
没人计算时间,只是在等待。
那三人每人拉住一人,手速奇快,消失了,留下了以瑟罗和一女子,看着那块枯木。
“还真是年轻啊!”捡起枯木。
“老头就不要回忆青春了。”娇笑着,咬啮牙齿。
“还有个办法。”将枯木递到女子手中。
“嗯。”。
“去湖边,游到外面。”。
“这不可能,鱼飞不上青空,人游不出冥河。”。
“试试吧。”松开手,推门,走向湖边。
那女子捧着枯木,跟上。
到了湖边,接过枯木摸索着。单手舀起湖水,饮入口中。再同牛饮水一样,趴下,饮了口水。走入湖中,示意那女子抓住枯木。
女子在岸上,着一身灰色连衣裙在芦苇丛中,抓住枯木。
两人眼中缤纷的色彩褪为铅粉,显出黑黢黢的墙壁。
待视界清晰,才发觉二人在一黑耀石上,触手可及的阴云锁住天空,岩石外是黑紫的**,挠动着,很不安分。
二人站着,手中没有枯木,只好握住手交流。
“刚出了封禁之地,又到了什么鬼地方?”。
“神知道。这里和封禁的构成应该是一样的,要有实物破除诸神的谕旨。”。
“你有吗?”。
眼皮跳了一下,甩开手,转身脱下衣服,露出背上钳入骨肉的钢条,一一拔下。
“苦修的大魔导?真嘲讽啊。”指尖轻拂以瑟罗的脊骨,睁眼笑着。
“附魔的钢条共12根,你拿5根。”以瑟罗捡起钢条,由那女子摸着。
“塞西娅,我不是试金石。别摸了,走了。”催促着。
二人拿好钢条,走向平滑的岩石边缘,坠入水中。
一直向下,并未触及水面,滞在半空中。脚下是漆黑的云海,二人浮在那里,四目相视。
“你有主意吗?大魔导以瑟罗先生。”用钢条抵住以瑟罗的手臂,塞西娅一脸寒芒。
“血祭吗?”。
“在诸神的世界外血祭?你要乞求谁来垂怜?你这个疯子!”。
“能去封禁之地的都是疯子,对吗?弑杀的精灵公主,塞西莉亚。”。
“屠龙的勇者、忤逆的神子、噬魔的贤者,以瑟罗·李·杰拉。”。
“你去献祭给龙王、木神、堕落者,我献祭给血神。”。
“混蛋,我不会干的。无主的献祭会招至灾祸。”。
“那就滚,我一个人干。”缩回手。
没有祭坛、燔祭、祝词,没有仪式、礼器,七根钢条上扭曲的符文早没有功效。
一根扎向胸口,弯折,第二根,弯折,第三根,四根,一根根弯折。
身旁阴沉着脸的塞西娅,掂量着钢条,咬住牙秉息,夹住一根钢条从以瑟罗身后伤口贯入。
“女人真麻烦。”。
随后,云海豁出一圆形缺口,二人坠下去又合拢,不曾改变,只留下十一根钢条。
云海下是繁星,璀璨夺目散发出极白的光芒。再下是浮云,最下是久违的土地。
“以风之息约束风精,浮空之桥化身灵鹰。”塞西娅吸气,念动咒文,引来青色巨鹰,落在鹰背。
以瑟罗也趴在鹰背上,无法动弹。
“以瑟罗,孤出来了。”塞西娅坐在以瑟罗背上,手顺伤口滑入心脏。“还很精神呐。”把玩着平静跳动的心脏,用尖利的指甲抵住钢条,挑了出来。
收回手,右手食指没有了指甲,同钢条腐朽化为一滩赤沙,指甲皱缩在指背。
“阁下能起开吗?这体位不太好。”以瑟罗贴在鹰背,伸展四肢。
“老男人,孤想怎样就怎样,你无权反驳。”跨坐在以瑟罗身上。
“阁下随意,咱们去哪里?”。
“孤要去弑父,孤要称王。”。
“女王死了,精灵王专权,阁下还要弑父。精灵多灾多难呐。”。
“多难兴邦。”一把抓向以瑟罗背部伤口,咬唇笑着。
鹰穿行山峦云海,以瑟罗的头发也在风中回复光泽。
“塞西莉亚·莉丽丝。你觉得封禁之地拘禁了什么?”。
“言语、时间、自由。”。
“你要灭杀国君,神封禁了你;杰瑟顿屠了百万人,神封禁了他;我用禁术创生了异物,主上许我不用术法,我用那斩了驻守千年的龙族,恶了主上与龙王。”。
“堕落者呢?”。
“契约的见证者。”。
“神与眷属立约让妖魔见证,真是讽刺。”。
“神只是让事情的结果最简单,最符合常理,后果伤害最小。”。
“能怎样?”。
“你的人民呢?卷入战争,死亡?流离?仇恨?再起战争。阁下,三思。”。
“我是女人,孤是王上,对吗?”。
点了头。
“以后就叫我塞拉好了。老男人,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,跟老娘去杀人放火。”。
“滚开。”喘了口气,“拉我起来,塞拉。”。
“好的,我的骑士。”起身。
爬起,半跪着活动肌肉,站直身体,任风吹拂,是风吹过森林拔高树木那般,以瑟罗的皮肤焕发生机,回到了天罚之前。
“这才是你吗?”风卷起灰白的衣裙,涤尽尘埃褪为月白,腥红的瞳,泛出淡蓝的皮肤,金色的卷发飘在风中。
“杀人放火还要精心打扮吗?真是高贵的女士。”任风梳理发丝,转头向日出的方向,让苍白的发埋没自己的眼。
穿行云海间,二人不再搭话,等待灵鹰向山脉深处最大最高的树木飞去。
“是烧了那王权之木,还是杀了精灵王?”一座山峰状的大树出现在朝阳下,挺拔枝干。
“我都要做。”一跺脚,灵鹰散做风气,消失了。
二人坠向大地,卸力,卷起尘埃,荡平。兵贵神速,二人飞奔向巨木,不理会其它。枝叶作响,如风游走林间,二人快速移向巨木。
精灵们越来越多,有的辨识出塞西娅,不顾礼节惊呼尖叫,更有的直接攻击。暗箭、风刃、火焰、冰球、水柱、树枝不断冲在身上,很无力的攻击,但几乎所有精灵都在改击。
“你的声望真差。”挥手打开法术与箭支,以瑟罗忍不住嘲讽着。
“又没伤害,在意这些干嘛?”。风,支起屏障,托着塞西娅向前飞去,沉下脸,加快速度。
二人冲向巨木,闭着嘴,到了树下。巨木是精灵王的王庭,有三千精骑拱卫,群臣工作在数百米宽三千米高的巨木中。
城堡似的巨木,二个人来攻打。
对面三千精骑,身后数十万精灵磨刀霍霍。
“你去找他,我殿后。”。
“你个烂好人。”塞西娅闪身,出现在百米高门前。门卫双斧绞下,进步,冲入王庭。
三千精骑后转前,分出一半冲向门前。
以瑟罗单手捶地,掀起震动,在诸人分神间冲开人群,面对着巨木。一道裂缝状的门洞,十五米宽,高近百米,没有门板。
背后数十杆长矛搠来,弓背抵住,挺身震断。双斧削向脑袋,挥手击飞。转身,面对无尽的人海。人群咆哮着,无人上前。
以瑟罗半盘腿坐下,身后是空洞的大门。
咆哮沸腾着,让卫士们不自主拔出长剑,冲锋。
王庭不能被破坏玷污,无人使用法术。
以瑟罗也不用,坐在那里,将来人一个一个打倒。护卫都躺在地上,民众都冲了上来。青壮们躺倒在地上,老者躺倒在地上,妇女躺倒在地上。
“妈的,还有谁!”以瑟罗咆哮了。
一块顽石打在了脸上,是小孩子扔的。
以瑟罗打了三天的凡人,很爆躁。
“好样的,记得你打倒的人,他叫以瑟罗。塞西娅的人气真低……”不往啰嗦着,转身走向王庭,进了门洞,闭上嘴。
走在木阶梯上,每过一段都躺着尸体。跟着尸体,走上最顶层,满是尸体的大厅,但王座上什么都没有。
不多想,“金石打造的炉,其中火必不熄。燃尽生命之水,枯朽长生之木。”呼唤魔法的火精,吐出苍白的焰燃烧着巨木。
顶层无人,以瑟罗走向巨木根部,最底层,塞西娅坐在荆棘的椅上,身前挂着她的父亲——精灵王图灵。
“三天了,你杀他不行吗?”。
“我要让他认错。”。
“快动手。你要所有人都来看你弑父篡权的丑态吗?”。
“他先杀了我母亲,醉心权力,蒙蔽人民。他该死。”。
“木之贤者,神子以瑟罗。孤请你助我脱困,赐土予民……”。
“再以我逆反之由,绞首?别傻了,去求她原谅死得痛快点。”。
图灵沉默着。
“不要以为不求她,就能活得更长。”挥手扭断图灵的头。
以瑟罗站着等待塞西娅绞碎图灵的心脏。
“快动手,不要想那无用的报复。你切实终结了他的存在,这就行了。”。
“老娘不开心呐!”。
“你又不是神,神也并非事事顺利。行了,快走,诸神怕是该来了。”。
“走什么走,我要杀了诸神。”。
“办不到的。”。
“诸神的世界必有诸神的黄昏,神不是万能的。”。
巨木轰然倒塌,是无尽的半辉禁锢住二人。模糊的时空扭转,又是那间房子。
房中八个人面面相觑,无人交流。
以瑟罗微笑着绅士的鞠躬,“大家好,我是以诺。很高兴认识大家。”。
“不用演了,猴子们都不在。”,塞西娅冰冷的回复。
一秒的沉默,八个人仰天大笑,又沉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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